红木家具市场乱象丛生 供过于求成交量极低

春节临近,红木家具市场迎来传统销售旺季。近日,记者调查发现,2016年红木资源危机意识抬头,不少木材商屯仓惜售,红木价格由此也出现了一定上涨。但这种价格变化并没有准确地传递到普通的家具卖场。由于红木家具近两年一直处于供大于求的饱和状态,卖家为了获得足够的利润,市场乱象丛生,特别是中低端市场,红木不实、以次充好、虚假标注等问题也比较突出。

进口锐减原料涨价

供过于求产品难卖

2017年1月1日,趁着元旦假期,陈宇(化名)带着家人一起来到镇江北路的红木店挑选红木家具。

面对一款标价不到十万元的缅甸花梨材质的沙发10件套,他动了心。但让他犯难的是,他拿不准这套沙发是不是真的缅甸花梨材质,尽管销售人员拍着胸脯向他承诺。

陈宇今年34岁,2016年7月份,他买了第二套房,目前房子正在装修。“都说红木家具保值,所以我一直想买套红木家具,可价格高,还担心会买到假货。”思虑再三之后,陈宇还是没敢出手。

陈艳春是一位红木销售商,在青岛从事销售已经二十多年,有多家店铺。

2016年12月29日下午,在位于云岭路上的忆古轩红木楼销售店里,外面的大风吹得店门吱吱地响,店里的温度也跌至零摄氏度以下,几位女店员手里抱着热水杯取暖。店员们接待着一拨又一拨的顾客。“虽然来店里的顾客挺多,但真正购买的寥寥无几。”陈艳春说。

说起近期的红木价格,陈艳春一直摇头。“价格在涨,可有价无市。”

据介绍,中国市场的红木原材料主要是从越南、老挝、缅甸等东南亚国家进口。2013年进口海关数据统计显示:中国累计进口红木(原木材积计)119.58万立方米。

陈艳春说,就在当年,泰国、越南、柬埔寨、老挝、印度等红木原产国开始明令禁止濒危木材出口,但大量的红木原木还是通过非正常渠道进入中国市场。

2016年,东南亚多个国家加大了对红木原木走私的打击力度,其中在5月底,老挝政府扩大木材出口禁令,随后扩展到缅甸、柬埔寨等国,8月中旬,越南也开始“一刀切”地严查起红木走私,正常报关的货物和部分商人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2016年10月5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第17届缔约国大会在南非约翰内斯堡闭幕。会议通过:全部的黄檀属,大巴花和刺猬紫檀被列入附录二管制。

这都使得红木原木进口锐减。根据广西凭祥海关提供的数据,2015年凭祥口岸通关的进口红木原料为43.4吨,而去年前十个月仅为883千克。

进口锐减之下,红木原材料也出现了不小的涨幅。至去年11月,平均大红酸枝涨40%,巴里黄檀涨50%,缅花涨幅65%。

原材料的上涨也使得成品价格上涨。据岛城多家红木店销售人员介绍,近期成品红木家具价格普遍上涨30%左右。

“不过目前的市场总体上是供过于求的,成交量极低。”陈艳春也透露,虽然红木家具因保值而渐受追捧,市场开始回暖,但这毕竟还需要一个过程,商家们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甚至有些红木企业已经举步维艰。

红花梨木冒充红木

买回俩月四处裂缝

提起红木市场,不少业内人士都会说到一个“乱”字。近日,上海市消保委组织开展了实木家具消费社会调查活动,向社会公开征集部分近年来在该市购买的实木家具,提供免费权威检测。结果显示,此次针对实木家具“材质”及“标识”的检测涉及47个商家,合格率仅为57%,实木不实、以次充好、虚假标注等问题突出。

“可以说红木市场内是乱象丛生。”陈艳春的感受也是如此。

市民程先生就曾反映过购买红木家具的遭遇。程先生是济南人,2014年,他在一个红木展销会的卖场内看好了一套红木家具。“记得这套家具的售价是1.5万元,相对来说这是比较便宜的。”程先生当即全款买了下来。

买回家仅仅两个月,程先生就发现家具上出现了大小二十多处裂缝,其中最大的一处裂缝甚至可以塞进小指。事后,他曾到展销会现场讨说法,但销售商早已人去楼空。“后来我才知道被骗了。”程先生说,当时销售人员告诉他是红花梨木材质的家具,而且当时开的收据上写的也是红花梨木。“可红花梨木根本就不是国家标准规定的红木。”程先生无奈地说。

有的花梨一斤8000元

有的一吨仅五六千元

“一般意义上来讲,产自海南的黄花梨,产自印度的小叶紫檀,产自老挝的大红酸枝,合称为三大贡木,是真正经典意义上的红木家具用材。”一位业内人士介绍,但如今的标准范围扩大了,2000年8月1日实施的《红木国家标准》(编号GB/T18107-2000)中规定的5属8类共33种木材都称之为红木。

红木的种类多,因此不少和红字沾边的木材也被一些商家硬生生地扯进红木家族,以谋求暴利。记者在调查中也发现,不少木桌椅、茶几、沙发家具的标签上,“树种基材”一项里标着黑檀或红檀。推销员们也表示,无论是红檀、黑檀,还是紫檀、绿檀都是红木。但实际上,这并非全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红木,销售人员也在混淆视听。

另外,一位红木销售人员也举例说,就花梨木来说,“花梨木实际上有30多种,一些种类也常被拿来冒充红木进行销售。”

之所以要冒充,是因为不少材质外观相似,难以辨别,但在价格上却差距很大。

采访中,陈艳春也表示,黑酸枝的价格每吨20~30万元,而常用来冒充黑酸枝的军刀豆(又名南美酸枝)市场价格每吨只有1万~2万元。

另外,非洲花梨的价格每吨5000~6000元,而缅甸花梨每吨2万元~3万元,越南黄花梨的价格则要400万一吨,海南黄花梨的价格更高,是越南黄花梨的4~5倍,一般按斤来卖,便宜的话一斤也要在8000元以上。“缅甸花梨就容易被非洲花梨冒充,而海南黄花梨则常被越南黄花梨冒充,但无论是海南黄花梨还是越南黄花梨,市面上是比较少见的,多在藏家手中。”陈艳春介绍。

“小叶紫檀的价格也比较高,价格每吨一般是80万~130万,但大叶紫檀的价格每吨只有8万~15万。”陈艳春说,赞比亚血檀往往会冒充小叶紫檀,尤其是赞比亚血檀目前市场上较为常见,其价格每吨只有1万~3万元。

正是因为这种价格上的差别,部分商家为了牟利趁机掺假造假,忽悠顾客。“除了直接拿便宜的材料来冒充外,还有一些更隐蔽的办法。”一位业内人士透露,比如,在经常触及的表面用红木制造,但腿部、板材背面等隐蔽处用杂木。一些手段高超的生产厂家,甚至采用红木薄片加胶水,裹上杂木的办法来以次充好。

“又是李代桃僵,又是移花接木,确实让人防不胜防。”一位红木家具爱好者还介绍,甚至有些商家还邀请“家具美容师”给家具化妆,不仅可以画出纹路来,还可以用变色油给家具上色,色泽渗透到家具里面成为老家具的模样。“以前就听说有人曾买了一款黄花梨的罗汉床,后来经鉴定才发现这其实是技师在白皮上描出来的芯材纹理,后来又喷上了厚厚的漆。”这位爱好者称。

三证未普及真假难辨

抽检成本太高难监管

在业内人士看来,监管的缺位更是加剧了红木家具行业的乱象。

《红木家具通用技术条件》(GB28010-2011)自2012年8月1日正式实施至今,“1书、1卡、1证”(产品说明书、产品质量明示卡和产品合格证),是《红木家具通用技术条件》要求必须配备的三证,消费者可通过三证获知自己看中的红木家具的执行标准、工艺分类、质量等级、适用范围、主要用材与装饰工艺等信息,可以帮助消费者明明白白消费。

标准虽然已出台4年多时间了,可记者在岛城的红木市场走访时却看到,多数红木家具并未配备这“三证”。

在镇江北路一家红木店里,屋内摆满了各式产品,但记者注意到,这些家具上除了常规标签之外,并无国标要求配备的三证。

云岭路上的一家红木家具店打出了促销牌。

名称 价格

黑酸枝 20万~30万元/吨

军刀豆(又名南美酸枝,常冒充黑酸枝) 1万~2万元/吨

非洲花梨 5000~6000元/吨

缅甸花梨(易被非洲花梨冒充) 2万元~3万元/吨

越南黄花梨(市面上少见,多在藏家手中) 400万/吨

海南黄花梨(市面少见,多在藏家手中,被越南黄花梨冒充) 8000元以上/斤,千万元以上/吨

小叶紫檀 80万~130万/吨

大叶紫檀 8万~15万/吨

西非科檀(冒充小叶紫檀) 1万~3万元/吨

赞比亚血檀(市面最常见,冒充小叶紫檀) 1万~3万元/吨

红酸枝(巴里黄檀) 3万~6万/吨

大红酸枝(交趾黄檀) 10万~30万/吨

制图/宁付兴

探索　告别暴利,创新款式走平民路线

一位业内人士还向记者透露,从2005年开始,作为高档家具代表的红木家具在十多年间经历了动辄飙升至上百万元的暴涨,同样也经历过突然缩水到几十万元的暴跌。2007年暴涨,2008年暴跌,2009年下半年又开始走强,2010年暴涨,2011年10月以后又开始回调,2013年新一轮涨价创新高后,2014年开始一蹶不振至今。

“在起初混乱的状况之下,一部分接触较早的红木商家快速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陈艳春透露,高端红木家具业曾是暴利行业,而且还流传过“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说法。期间,一些商家又借机囤积并进行炒作,使得红木价格更是暴涨。

但这种模式不可再复制,而且早已一去不复返。

“特别是过去几年,红木市场都把未来给透支了。”有业内人士认为,2013年以来,随着红木原材料进口受限,部分红木原材料迎来高速增长期,其中大红酸枝在随后两个月时间内上涨50%,其余原材料也水涨船高。短时间内价格骤然升高,也意味着透支了未来一段时间的价格空间。

那么在现行的经济大环境之下,处在“寒冬期”的红木市场又面临洗牌,红木家具企业该如何突围?行业人员都在积极探索。

在镇江北路的富尔玛一家红木家具店内,人流还算不错。记者在这家店里看到,多数红木家具的材质是缅甸花梨,另外还有红酸枝、大红酸枝。但与别家不同的是,这家店里的家具摆放更具特色,“把家具放在一个环境之中才能更吸引人的眼球,不瞒你说,我们店里的无论是灯箱还是装修墙都很讲究,等于是直接提供了装修方案,不少买家具的顾客甚至会把装修墙也照做一面。”

随着高端木料的供应收紧,真正有收藏价值的商品供应越来越缺乏可持续性。眼下商家在对红木家具的宣传推广上,除了保值,更愿意宣传其文化价值:“对红木家具文化要进行有效传播,让一般消费者不再只是简单追求红木家具的材质,更要注重其文化内涵。”一位商家说。

采访中,有红木销售商家还介绍,近两年行业内出现了一个新的业界规律,那就是70后、80后,甚至是90后顾客越来越多。“50后、60后更看重是不是真材实料,但年轻人对款式的要求则更高。”面对新的市场形势,有家具企业在传统款式的基础上进行了外形上的改造,来吸引更广泛的消费群体。

除了款式上的创新之外,陈艳春也表示,当前的红木家具市场呼唤理性的回归,而更多异地品牌、更多工艺和风格进入市场将促进这一理性化进程。红木家具生产企业之间的竞争也在加剧,主动放下身段,赚取合理的利润,拉近与消费者的距离,也将成为主流品牌争取更大市场份额的主要手段,而忆古轩红木楼等商家都在积极打造岛城廉价红木市场。

“从目前的销售状态来看,这种思路还是正确的。”陈艳春说,目前他在云岭路上的直销店已经营业两个多月了,每个月的营业额都在100多万元以上。

提醒　如何分辨红木家具的优劣?

“说明书我们有,如果你真心想买,就拿给你看。”一位店员介绍说,但当记者要求查看产品质量明示卡时,该店员则表示“没有”。

随后,记者又接连走访了其他几家店铺,除了富尔玛等大型卖场内的红木店里配有“1书、1卡、1证”外,其余诸多零散家居卖场均无“三证”　。

同样,上海市消保委公布的对47个商家进行实木家具“材质”及“标识”检测,合格率仅为57%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

采访中,一位业内人士透露,有的企业或许是尚未意识到产品保证说明书的重要性,可有的企业却是故意不标识。产品保证说明书中需明示家具的真实属性、主要用材、辅材、涂饰工艺、装饰工艺等,一旦明示,日后若被发现是鱼目混珠,企业需要负双倍赔偿责任,而故意不标识,则为造假行为打开了方便之门,“近半数的红木家具看似只是‘材质’及‘标识’不合格,但背后的含义却很深刻”。

期间,还有业内人士表示,红木市场的确缺少监管,“一般情况下生产环节的监管属于质检,而销售环节的监管在工商,虽然现在执行的标准一方面有利于合法经营的厂商生产出高质量的家具产品,另一方面可以在渠道上加强对红木家具市场的管理,但因规定的内容不够细致,也给平时的监管带来了难度。”

再者,如何鉴定也是一大难题。“青岛还没有认证的鉴定机构,就全国而言,权威的红木认证机构也没有几家,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除此之外,该业内人士还透露,由于红木家具的价格太过高昂,这也给相关监管部门带来困扰,使抽检成本过高,提取木样方式意味着对红木家具的破坏,而现有检测手段又无法精确到树种,抽不起、检不得、测不出,导致红木家具成为监管盲区。

对此,业内人士也呼吁,这需各方齐抓共管打出组合拳。首先,全社会要形成对潜规则的强大压力,让从事红木家具生产、销售的人和企业不敢肆意妄为。其次,国家的法律法规、行业标准规范应进一步完善,有效弥补缺陷和漏洞并加大处罚力度。另外,涉及到的监督机关应以鲜明的态度和强大的制度执行力作威慑。

喜欢红木家具的朋友,尤其是“初来乍到”的朋友,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困惑:什么样的红木家具才值得购买?如今市场上形形色色的红木家具迷乱人眼,购买时又该如何注意什么?

针对这两个问题,陈艳春总结了五个字——搬、摸、划、晃、翻。

搬,所谓搬,检测的是家具的分量。红木家具原材料的种类及用料比例不同,家具的分量也不同。通常,一个成年人如果费点劲才能搬起一把圈椅,就证明该座椅的分量正常;如果很轻松搬起来,则证明分量不够。

摸,检测含量率高低。木材含水率的高低,是影响家具质量最重要的一点。可以用手指或手掌轻轻抚摸家具面板的心板及拼缝部分,如果平整光滑,证明制作家具的木材含水率达到了北方11.4%的标准;如果有轻微开裂或炸裂现象,则证明当时制作家具的木材内部含水率偏高,质量不过关。

划,检测木材自身质量。红木家具所用原材料的优劣更与其市场价值成正比,可以在垂直于木材纹理的方向用指甲划动,并观察和体验木材管孔直径的大小。通常木材较细致、高档的,管孔直径就小,划动起来木材的挡手程度也小;而木材本身较粗糙,管孔直径大的,划动起来木材的挡手程度就较大。

晃,或者抬是检测其结构松紧。好的红木家具以坚实的榫卯结构著称,不用一颗钉子也能让家具牢固耐用。可以抬起红木座椅一侧的椅腿,然后轻轻一撒手让其落地,如果落地声音干脆有力,就证明结构松紧程度没有问题;另外,对于桌椅类红木家具,你也可以采用摇晃的方法检测榫结构的牢固性。

翻,检测用料比例。市场上的红木家具分“全红木”和“部分红木”两种,可以将桌椅等小件家具翻过来倒置,观察其内部和隐蔽部位所用的木材与主结构所用的是完全相同还是带有边材。如果完全相同,也就是全部使用心材的“全红木家具”,心材偏橘红色、紫红褐色和黑色;如果带有边材,也就是“部分红木家具”,边材偏黄色和灰褐色。

陈艳春还介绍,红木材质优劣要从密度、油性、颜色、气味、纹理、柔韧性、稳定性、细腻度、文化沉淀等多方面进行评判。虽然他从事红木家具销售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但面对混乱的红木市场时,他有时候也会“看走眼”。“因此首先要货比三家,互相比较一下,不要图便宜,再者尽量选择一些大的品牌,最好是懂行的朋友陪同选购。”陈艳春说。

文/图　半岛记者　徐新东(署名除外)

[编辑：陈烛光]